“振勇,溪角主變‘發(fā)燒’了?!睆V東電網公司中山供電局光明巡維中心值班長鄧賓曉掛掉電話,對一旁正在用測溫儀對刀閘進行紅外掃描的吳振勇說。
吳振勇抬頭懵了一瞬:“誰?誰發(fā)燒了?”5月30日,中山市氣象局錄得本月高溫歷史極值,用電負荷再創(chuàng)新高。中山供電局啟動Ⅲ級高溫應急響應,開啟“白+黑”模式,對設備進行“特巡+夜巡”,保證連續(xù)高溫大負荷狀態(tài)下電網的安全穩(wěn)定運行。
晚上8時20分,熱氣絲毫沒有退卻,稠乎乎的空氣好像凝滯了,悶得像一個不透風的罐子,讓人直喘不過氣來。這已經是他們今天巡視的第3個變電站了,不管氣溫多高,兩人始終把安全帽牢固拴在頭頂,全身包裹著厚實的工作服,工具包壓在肩頭沉甸甸的,汗像流不完似的,剛擦過,又冒了出來。
接到告警信號后,兩人明白態(tài)勢不妙,立即中斷了夜巡,小跑返回主控室查看調度自動化系統(tǒng)。
天色完全沒入黑沉,城市卻是煙火正盛、車馬流光,落在電腦屏幕上,便是一幅盈盈流淌的負荷潮流圖。
二人屏息凝視,映入眼簾的數字似乎要將最后一絲氧氣抽盡:發(fā)熱主變負荷高達1745安,已超過額定負載的85%。高溫高負荷雙重重壓下,他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:主變撐不了多久!
“溪角站2號主變壓器高溫告警了!我先派附近的一組人去現場看看情況,你和我一組應急處理?!敝灰娻囐e曉一手舉著應急處置預案,一手滾動著鼠標,肩膀上還夾了個座機聽筒,半截背影都透出緊繃感。
“我向調度申請轉負荷!”“我出轉負荷的操作票!”
二人異口同聲。此時去現場查看的另一組人也及時反饋情況:“油溫87℃,繞溫95℃,冷卻系統(tǒng)故障,電源投不上。”
“一臺風扇都動不了嗎?”鄧賓曉焦急地詢問。
“都動不了,我已聯系檢修班組,他們在來的路上了?!?/p>
掛斷電話,在超過40℃的體表溫度下,鄧賓曉和吳振勇只覺得手腳發(fā)冷:沒有冷卻系統(tǒng),這臺變壓器此刻就是坐在火爐上的燒水壺,即便通過轉移負荷“加了冷水”,也早晚會再度沸騰。檢修班組到站、查找和解決故障都需要時間,得為他們和設備爭取更長的窗口期。二人當即決定返回巡維中心站取應急風扇,“能取幾臺取幾臺,全部搬空!”
來回馳援42公里,終于遠遠望見110千伏溪角站,如同一頭蟄伏于黑夜的受傷巨獸。鄧賓曉打滿方向盤駛進站旁小路,正要加油沖刺,卻不料眼前一黑,趕緊猛踩剎車,坐在副駕駛上的吳振勇被安全帶勒得咳嗽:“哎喲,我胃都要吐出來了!”
定睛一看,不知何時,一輛又長又高的運輸車將前方去路“攔腰截斷”,不偏不倚停在進變電站路的坡底,僅留下一人身寬的豁口。
鄧賓曉跳下車跑上前敲車門,無人應答,落后半步的吳振勇趕緊撥打挪車熱線。鄧賓曉咬了咬牙說:“搬吧,等不了了!”返身打開車斗,徒手拽下風扇和電源就往站里跑。
60多斤的工業(yè)風扇,提手處僅是細細的金屬管,鄧賓曉一路跑一路叫喊:“疼疼疼!這風扇咬人了!”一邊拼命扯長自己的袖子,企圖通過裹住手掌來減少疼痛。
“你剛鬼哭狼嚎啥?。渴裁赐嬉鈨阂懔??”跟在他身后也搬來一臺風扇的吳振勇氣喘如牛。
“風扇啊!我說振勇你今天是不是耳朵有點背啊!”鄧賓曉上氣不接下氣地說。
交代好現場,他們抓緊把風扇接上打開,鄧賓曉搭著好兄弟的肩膀打算回去接著搬,結果一摸他脖子,被嚇了一跳,又趕緊去摸他額頭:“你怎么這么燙?你也發(fā)燒了??!哎呀,你怎么不早說呢,發(fā)燒的人處理發(fā)燒的主變,這事兒弄得!”
“是嗎?我沒覺得啊!”吳振勇恍然,低頭看向手心的紅腫,難怪剛也沒覺得手被風扇“咬”得疼,還以為是著急處理故障的原因?,F在想,大概是因為發(fā)燒讓神經反射慢了半拍。
一愣神的工夫,鄧賓曉已將他推至車前。“你回去好好休息,接下來的交給我們。放心,保證讓主變比你還早退燒!”鄧賓曉伸出拳頭和吳振勇碰了碰,便又去拖剩下的風扇了。
看著踉蹌爬坡的背影,吳振勇心想:“如果設備有生命,它們會不會被我們拼死拼活的救護和照料感動呢?”他把滾燙的額頭頂向車窗,感受須臾涼意。
遙遠的太平洋上空,臺風“瑪娃”悄然形成,慢慢膨脹,逐步逼近,帶來了這一場全城“高熱”。除了晴空湛藍、熱浪滾滾,還有許許多多揮汗奔走的身影。在尋常生活里,他們酷暑蒸桑拿,深夜“急行軍”,讓千家萬戶得以清涼一夏。
時已凌晨,月色如洗,故障終得隔離,設備恢復如常,眾人眉間陰云退散,只覺得這悶熱暑氣也柔和了許多。鄧賓曉脫下泛出層層鹽漬的工衣聞了聞,碎碎念著:“好想趕緊沖個澡??!”隨手給熟睡中的吳振勇發(fā)去一個勝利的表情。
文/孔德淇 馬冠華 李航
◆編輯:龍慧◆二審:鄭沛鋒◆三審:周亞平